新片资讯《隐入尘烟》导演与海清专访:学甘肃方言太难,农村题材更少在大银幕上被看到

来源:西瓜影院人气:239更新:2022-07-09 17:58:52

电影网特稿今日,海清领衔主演的电影《隐入尘烟》正式上映,该片是一部聚焦西北农村的现实主义题材电影,于今年入围第72届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海清也因此入围并参与了最佳主角银熊奖的角逐。此次,海清塑造了一个身有残疾的西北农妇,在形象上的突破与反差让很多观众直呼认不出,引发了很多关注与讨论。

  《隐入尘烟》讲述了海清所饰演的贵英与马有铁在四季变换间彼此靠近又默默守护的故事。贵英身患残疾,经历过原生家庭的不幸,她与马有铁从相识到相知,从陌生到熟悉,渐渐地,两个孤独的人成了彼此的依靠。贵英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在丈夫无微不至的关怀中,懂得爱,懂得生命的本质。无需过多语言,贵英与马有铁的感情,自然而然地体现在他们望向彼此的眼神中,体现在相处的细节里。在海清沉浸式的演绎下,我们于贵英的故事里感受到那份平凡却又无比动人的温暖与浪漫。

隐入尘烟电影评分0.0剧情2022年7月8日中国上映

  影片中,海清又一次颠覆形象,她穿着破旧的衣服,围着各色的头巾,跛着脚缓慢地走在村子各个角落,将一个生长于西北地区的农妇诠释地真实又生动。据说海清在拍摄前将近一年就来到这个村子,与当地人同吃同住,体验生活。她学习了各种农活,观察村民的生活方式,将这些融入贵英这个角色,从佝偻的背部到跛脚的姿态,甚至连手部颤抖的细节也要揣摩到位。

  就连她拍摄穿的衣服,也是从当地农妇那里淘来的旧衣服。值得一提的是,当时她为了拍戏学习了当地方言,直到现在还能熟练地在首映礼上给搭档武仁林做翻译,能将一件新的事情练就到条件反射般的熟悉程度,可见她当时下了多大的功夫。为一个角色献出自己全部的热情,由此可见海清对演戏这件事的热爱。

《隐入尘烟》专访海清实录

Mtime:这个片子导演说一共拍了十个月,这十个月当中最难的是什么?

海清:最难的是,这次创作跟以往的创作有两个比较不同的地方。第一个是,这个角色是我完全不太熟悉的一类人。她是西北的,有极强地域特征和身份特征。然后她还要全程的西北方言,太难学了,还不是简单的几句带着方言的话。我演的贵英就是连普通话都不会说的,所以这个东西难度也很大。然后她又加上有一定的生理疾病,会有一些生理的残疾,很难把握。然后还有一个就是因为,我接到这个活以后,去体验生活,然后三天以后疫情爆发。

有很多外围的环境限制了创作,就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和困难。包括我们原先定的男一号,睿珺想搭的是一个职业演员,我们就一直在等。可是因为疫情,就最后没有办法到剧组。然后睿珺就让姨夫来演了。拍完了我以为结束了,我就可以回去,结果北京又要隔离,然后我又算了一下,如果我回来15天隔离,我也不能见我的孩子,只能自己单独隔离。

可是是第16天、17天,可能我又得再回来。所以我干脆就没有回来,就在那边待着。我基本全程是在甘肃带着的,中间出来了两趟。夏天的时候,那时候已经相对稳定了,可以出来了。

Mtime:这一次您也是付出了非常多,做了很多的牺牲。您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吗?

海清:这一切其实最大的回报已经在拍摄的时候就给予我了,它让我一点一点地接触贵英。从你看不清楚这个贵英是什么样的,完全模糊的一个人,然后到我们一点点给贵英做造型。借来一个短发套,然后包括她的妆容,她的眉毛是什么样的,眼睛什么样……一开始睿珺想让贵英的眼睛是有一点残疾的,是没有办法让人看到她的眼球。

后来我们试了几次都不行,最后眼睛就没有怎么动。我觉得贵英应该是一个眉毛很杂的人,不像我们现在的眉毛修饰感特别强。然后睿珺想让她的面部嘟起来,所以我的拍摄期间全程是含了一个棉的,一坨很大的棉花在里面。我最怕拍吃馒头的镜头,会把棉花吃进去。我吃了好几坨棉花进去,因为他觉得她讲话是有点不清楚的,就是有一点这样兜着,不是一个长得很干净的下颌弧度,他老让我那个嘴要揪起来。

Mtime:片中肢体不方便的表演有什么参考吗?

海清:一开始我们找贵英的步伐就找了很久,睿珺就天天带我去街上溜达,那个村子因为封起来了也不能出去,也不太能上人家家里面去,就在街上溜达,看各种各样的人,我们就找哪一个适合贵英。我记得有一天我去看一个老奶奶,她拿着个板凳,走路的时候腿不太会打弯,我就把睿珺拉着说,她的那个腿就像有这种风湿性的,像棍子一样。

我们就开始模仿,经常是我在村子里这么走,睿珺就拿一个手机拍,拍完以后我们俩就看。这样像不像,我就去找那个步态幅度的大小,我们就一点点调。一开始也没有特别明确她一定是手抖,后来我们俩就找,睿珺就比较强调,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那个手是可以抖的。我们就去找那个手抖的方式,哪只手抖,怎么样配合着腿。然后包括那个脊柱是有点侧弯的,我侧弯了十个月,我前两天还去照了脊椎的片子,到现在这个脊柱都是弯的。

Mtime:那要怎么恢复呢?

海清:蛮难的,你看都多久了?都两年了我还在侧弯。我当时拍完这个片子就回去照了个核磁,我一开始是为脑子去照的,因为我有一场在水里面的戏,老四去救我的那场戏,我是从水里飘过去的。然后他就不停救我,我的脑袋就不停在水里面,被他晃来晃去,喝了很多水,呛了太多水,拍了一下午。

等我爬起来,最后几条的时候,我的脑袋里面就不受控制了,脑子里面哗啦哗啦全是水。一开始我就以为是我耳朵进水了,我就拍拍拍,可是连着几天,还是脑袋里面哗啦哗啦,我就说我脑袋进水了,睿珺他们就笑我,说脑袋不会进水的,可是我不相信,我觉得我就是脑袋进水了。耳朵跟脑袋是通着的,鼻子也通着的,鼻子都通到里面了。我肯定是进水了,因为我脑袋一转,半夜一转身,就听见里面咣当咣当咣当,我特别担心,害怕进水了以后那个积液出不来,就脑瘫了。

Mtime:那场戏是在那个村里的小河里拍的?

海清:对在那个沟里,水很脏,我拉痢疾拉了好几天,拉到脱水拉了好几天。我都不敢吃东西,就只敢喝粥,喝粥我都拉,就拉成那样。我估计就是那个水的问题,拉了几天以后好了,可是脑子的水还有,一直在晃。我很痛苦,每天一扭头,就觉得脑子晃。

Mtime:您和姨夫这样的非职业演员合作的时候,会不会向他传授一些比如说专业演员的演技啊之类的。

海清:我尽量做到让姨夫放松,因为姨夫一开始真的不敢看我。我一认真听他说话,他就,哎呀,海老师你不要看我。我说,我不看你看哪啊,我认真听你说话的呀。他说一看我就紧张,我们就乐,所以我在前期会跟他培养大量感情。我记得有一次姨夫要拉着驴去很远的地方,来回要十几公里,走很远,把驴拉到那个现场再拍。然后那天中午吃过饭,我把帽子一戴,我去问小姨,你家男人呢?她说我家男人给驴喂点吃的,要把它牵到现场去,我说那我也去。

她说,海老师,你别去了,要走很远的。我说没事我陪姨夫,然后我们俩一路有说有笑,我们走了很远,再陪着他走回来,他们都坐车,就我们俩走。睿珺远远看见我陪着他,很满意,也不喊海老师你上车啊,你们慢慢走。就是我会主动去关心姨夫,每天把我的饭留一份给他,然后给他买好吃的。

我会惦记姨夫,因为他很辛苦,要管牲口,还管很多活,还要负责演戏,有的时候他累的就睡几个小时,我很心疼。姨夫也很照顾我,他都会说,哎这个不能让海老师做,会危险,你像割麦子的时候。我拿着麦子的准备割,他一下就过来,说海老师你等一下,你要这样割,你那个刀会割着的。

Mtime问:咱们是有专门的方言老师,还是姨夫会教您一些当地话?

海清:我有一个方言老师,李睿珺。睿珺每天就教我说这些话,他教贵英的台词。我有的时候说不准,他在现场就会说,平时私下里也会教我,然后我会把他说的这些贵英的每一句话都录下来。我有的时候说不准,睿珺就会说你“慢些点”,我说啊慢些点。一开始我说得真的不准,他们都笑我,你说你这调拐到哪去了。然后睿珺就不厌其烦地每一遍帮我修正。他说一遍,我说一遍,他说一遍,我说一遍,我每天就听着那个台词睡觉。

Mtime:真的非常难,基本上我们不看字幕就听不懂。

海清:是,你是听不懂的,我一开始听不懂,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们在那边说话还快,哒哒哒哒哒。说话有时候像吵架一样的,我说怎么了姨,谁在吵架啊?啊没事海老师,他们在说话呢。然后包括老奶奶说话,我也听不懂,姨夫家还有个奶奶,我完全听不懂,到后来我跟奶奶都能对话。

Mtime:这么厉害。所以不光是学会了发音,就相当于学会了一门方言。

海清:我会把一些关键的词,吃饭啊,喝水呀,在不在呀,累不累啊,睡觉啊,一些动词,还有一些周围名词,就是谁谁谁家呀,就这些周围常活动的亲戚啊,人名啊地名啊动词啊常用的,你吃准了,基本上沟通就无障碍了。大概学了三个多月,台词太难掌握了。

Mtime:那现在肯定还记得,不会忘掉?

海清:我那天配音的时候一开始吓一跳,我说啊?我要配音,这么长的词要配音?睿珺说没事没事,他在,他一句一句跟我说。哎,我一拿到那张纸,我就说啊,没有问题,我说过的,我不害怕,我都知道。你学过,还是一下就会回来的。

《隐入尘烟》导演李睿珺专访实录

Mtime:为什么想要讲《隐入尘烟》这么一个故事?


李睿珺:其实这个故事挺早的,在《白鹤水草》的阶段就已经开始构思了。我所有的剧本没有临时起义,一般都是可能同时脑子里面会有好几个故事。每一个电影要找到拍摄的时间点和契机,就好像是地里面的庄稼和麦子一样,长熟了就该收割了,你要再不收回来,就洒了没了,然后,就拍它。

Mtime:这个您大概是哪年拍的,大概拍了多久,在哪拍的?
李睿珺:其实就是赶上了疫情,我们是19年开始筹备,那个时候没有疫情。原来本来是计划在20年的二月初要拍,我的天哪,结果就正好就赶上疫情,但是演员又把一年的时间都空给你了,这个时候我该怎么办。而且就带来了很多麻烦,前面做到很多详细的规划,时间的界定,大概有一个时间节点,你不能脱节,脱节一次就得要再等一年,所以就拍了将近一年吧。

Mtime:拍摄过程中最难的是疫情本身吗?


李睿珺:我觉得这是一方面,比如说很多人员的提前来,或者是缩减剧组的规模,因为有限制,超过50人的剧组需要报备。我们的拍摄给村子带来疫情也很麻烦,每天还要操心剧组的这些事,这个是你以前本来不需要管的事,但都会牵扯到。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疫情的到来,电影院都关了,很多公司的片子没法上映,资金没法回笼,就没有钱去投新的,这就是一个很大的困境,就是资金上很焦虑,你不知道你的钱在哪。之前可能比如说聊的差不多了,因为突然间疫情,大家都觉得先让公司度过寒冬,就可能会有问题了,他这个突然来的事打破了所有人的这个节奏。

Mtime:《路过未来》里面也有您老家农村的戏份,您是怎么想要在电影中呈现自己的甘肃老家,或者说想要呈现它的哪一面?


李睿珺:老家是甘肃省张掖市下面有个县叫高台,丹霞地貌离我老家开车大概40分钟。拍我的老家是觉得,北京上海也不需要我拍啊对吧,可能那片区域反而很少在大荧幕上被大家看到,但是它很重要。对我来说,你作为一个影像工作者,有了影像的这个手段或者工具,我就把目光投向了老家,我不拍可能就更少吧。

我觉得就是因为中国太大了,不是说每一个人都能有机会涉足或者踏入到那个土地上去。当我们没有去到那个土地上,我们对那个土地上的人或者事,其实就是没有太多的情感认知,甚至可能我们会忽略掉他们的存在。

Mtime:回去的乡里乡亲肯定认识您,他们现在知道您这个片进了柏林主竞赛,知道这个是什么意义,知道这个电影现在有多成功吗?有这个概念吗?


李睿珺:他们应该……现在就……麻木了吧,前面的电影也都去过了好些电影节,在他们的概念里就是个电影节嘛。他们也不认为柏林主竞赛或者怎么样,他就觉得,哦,《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也去过,其实甚至可能最早的时候,《老驴头》也入围过柏林,只是因为我们别的原因没有去。他们第一次在电影院看到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新鲜感,反而感觉像《白鹤》在央六播了,他们通过央六看到的时候,这个东西可能会给到他们很大的一个兴奋感。

我们村子呢90年左右才大规模通电,你明白吗?就是你能想象吗,90年以前,我们上学上晚自习都是点煤油灯。所以说我为什么要拍一个电影的时候,我们村的人都觉得很荒诞,就是你就没法想象啊,我小时候看电影都是露天电影。

Mtime:您是83年的。


李睿珺:对,我83年,等于是我七岁的时候左右,我们村子才正式大规模有电。我在七岁以前,基本上周末都要去供销社排队打煤油,不打没油就等于这一周你们就瞎了。因为蜡烛贵,煤油灯更便宜。我跟我爱人聊天的时候,她是在城市里面省会城市出生长大的。她觉得不能理解,就觉得我们完全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反而我的很多童年经历,我跟她妈是可以聊到一起的。

可能对一个出生在北京的人,他要返回去进入一个村庄生活,是不太可能的,但是我要从一个村子离开,要进入一个城市是很容易的。我就多了打开我人生的另外一些层面,这个可能会拓宽了你的很多东西。

Mtime:本片的大男主武仁林是您姨夫,合作过几次,怎么想到这次还要继续找他?


李睿珺:其实我们一开始也考虑过职业演员,但就有一个问题,突然间对职业演员最大的挑战是时间问题。一年时间你只能做一件事情,有多少人能下定这个决心去做,这个是本身是有难度的。而且你需要做很多的劳动的事,那个就是必须要形成肌肉记忆,你要一上手大家就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会,那个东西是没办法短时间能学会的。

Mtime:就比如说干农活的这种。


李睿珺:对,你的姿势是什么,你是第一次做饭还是你做了一年,一上手切菜,观众马上就知道,不是说三两天就能突击到那个程度,那个大勺颠颠的感觉。原来就是说让我姨父先备选着,我们先试试看有没有其他演员来匹配,如果有,我们看聊的可能性有多大,如果没有,反正就是姨夫,因为他本身就生活在这边土地上。

Mtime:您觉得是把他调教得更偏演员化更难,还是让海清老师更农村化更难?
李睿珺:当然是海清老师。

Mtime:为什么会选海清老师,她这一次在片中几乎认不出来了。

李睿珺:我跟海清老师认识很久了,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性。我写完剧本突然间想,首先从年纪上来讲,她是契合的,然后我就说可能要一年的时间,必须要去体验生活。

Mtime:不是一个漂漂亮亮就能拍完的戏。


李睿珺:对不是那种,而且可能会比较艰苦。然后我说就先聊时间,时间行咱们再说后面,时间不行就都不用聊了。她看完剧本就说很喜欢,她说她可以,有时间。我觉得既然你能给我这份信任,我就有信心把你变成接近这个人物,2020年元月份我们就回去,开始体验生活,就住在我姨夫家。

Mtime:哇,很冷吧,看那个片子就很冷。

李睿珺:很冷,西北肯定要比这边低个十度左右吧。我们又是实际上顺着季节拍的,所以说你还是要有那个感觉,让观众感觉它就是冬天。也不能说穿上大棉袄但是连哈气都没有,那有点假。你真的是在那个环境和时间里面,演员进入起来也更容易,他更容易感同身受,自然的那个反应就有了。因为正好又住在姨夫家,然后两个人每天可以见到,培养感情啊,对对台词啊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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